“你是谁？”冷亦知道这个问题或许有些突兀, 但她还是强烈的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冷亦你怎么了？我是小镜子啊，你把我忘了吗？”男孩眼泪汪汪地看向她, 像是被人遗弃的小狗看上去可怜又无助。

“我逗你玩的，你不要哭啊。”这下轮到冷亦慌了, 她原本是个情绪淡漠的人，但不知为何，看着他这幅模样她竟然罕见的感觉到了几分愧疚。

她想要寻找纸巾, 然而这东西对于穷困潦倒的孤儿院来说就是个奢侈品, 冷亦只能用衣袖替他擦去眼角的泪水。

小镜子低声抽噎：“我还以为你真的忘了我了, 你以后不能再这样的玩笑了，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这种近乎撒娇的口吻冷亦从来没有在方镜身上感受过，虽然她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小男孩就是未来的方镜，但在此刻她还是不免感到了几分怪异。

或许是现在的方镜和过去反差太大, 这让她感到了一丝割裂感。

冷亦诱哄道：“别哭了，我以后不会这样做了。”

小镜子伸出小手, 满是泪痕的脸上多了几分前所未有的凝重：“我们拉钩, 你要向我保证，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忘记我。”

他此刻表现出的偏执倒是很符合他认知中的方镜，就是行为幼稚了些。

冷亦轻轻牵住他的手指, 与他定下誓言。

见她配合, 小镜子立马露出一道心满意足的笑容。

他又把书往冷亦面前推了推：“你快看看这本书,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来的。”

在联邦中，书籍是非常珍贵的，哪怕是最基础的儿童读物，售价都让普通人望尘莫及，更不要说这个穷困潦倒的孤儿院了，冷亦记得他们学习的课本都是复印的手抄本，像是这样装订好的书籍孤儿院里几乎很少出现。

冷亦好奇道：“你从哪里找来的？”

小镜子面上划过一丝心虚，他别开视线，小声道：“我从院长阿姨的办公室里翻出来的。你之前不是说很想看书吗？虽然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这本书。”

冷亦抬手揉了揉小镜子的脑袋，语气温和道：“谢谢你帮我找书，我很喜欢。”

小镜子又露出一道傻兮兮的笑容：“你喜欢就好。”

冷亦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对站在地上的小镜子说：“上来，我们一起看吧。”

这个不经意间的动作也暴露出了她负伤的左手，小镜子紧张兮兮地看向冷亦：“你的手怎么了？院长阿姨惩罚你了吗？”

冷亦摇了摇头：“没关系，也不是很疼。”

听冷亦这么说，小镜子也不再追究这件事，他全然没有怀疑冷亦这番安慰的话，傻乎乎地点了点头：“不疼就好。”

冷亦哑然失笑。

小时候的方镜还真是单纯啊，也不知道过去的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那种偏执残酷的性格。

谈话之余，小镜子已是来到了冷亦身旁，他兴致冲冲地翻开书，然而最先入目的标题就把他难倒了：“史前文明？这是什么意思？”

史前文明？好熟悉的词语。

冷亦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她耐心解释道：“就是联邦成立以前的一段历史。”

小镜子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声，不过看他的表情，冷亦就知道他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不过对于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来说，历史本来就是个很难懂的词汇，何况联邦的教育普及程度不高，要想给他从头科普实在太费时间了，所以冷亦并没有多言。

他们又往后翻了一页，这才看到正文内容。

“恭喜你，终于找到我了。”

“接下来我说的话至关重要，请你务必牢记在心，神是不可描述的存在，对于神而言世人皆是渺小的蝼蚁，文明、历史世界存在与否不过是祂转瞬间的一个念头。”

“轰！”冷亦脑中一阵嗡鸣。

她感觉自己之前好像看过这本书，但她却怎么都无法找寻到那段相关的记忆。

直觉告诉她，不能再继续探究下去了，她想也不想，直接将这本书合上。

“冷亦你怎么了？”小镜子不解地问道。

冷亦抬手擦去额头上的冷汗，正准备回应可却发现坐在她身边的小镜子忽然变成了一个身形诡异的怪物，漆黑的触手在他身旁飘荡，犹如悦动的火焰一般，给她带来一种难言的危险感。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怪物。这个念头在她脑中迅速生根发芽，一些被她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随着这个念头的诞生开始慢慢地冒出头。

冷亦并没有察觉到这个变化，因为小镜子又变回了原本模样，她刚才看到的似乎只是错觉。

然而冷亦并不这么认为。

她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但这个小动作并没有瞒过小镜子的眼睛。

“冷亦，是不是我哪里让你不开心了。”他一脸无辜的问道，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得冷亦不快。